那年那事丨海水是苦的

Original 李红旗京都闻道阁 2021-02-11

大海，招惹了多少文人墨客去赞美，去涌颂。但，对于平原大地走出的农家孩子而言，北疆的大海是无边的，是冰冷的，因为，踏上沙滩的那一刻是寒冷的冬季。

沙滩依旧，只是少了夏日的喧闹，没有了渔船和渔民，静静的海面结了厚厚的冰层，洁白的冰面把人们的视线引向了遥远的海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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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叫小亮，在连队里是最小年龄的新兵。由于不够入伍年龄，虚报了两岁，才来到了北国的海边。全连上下都把他当作小孩来对待，生活、工作中给予了细心的关照，营院里时常出现他欢蹦乱跳的身影。

一个周日的早上，太阳早早爬出了海面，天气异常晴朗，虽无风无浪，但，气温依然很低，海面上漂浮着大块大块的覆冰。起床号没有吹响，小亮独自一人来到了海边，当他看到海上不远处飘浮着一个玻璃球，就踩着浮动的冰块，跳跃着往海里走去。他的脑海中没有大海凶险的概念，好奇的心理驱使他不停地往里走往深处。巡逻哨发现后，立即报告了连长。只见连长和一位老班长来不及脱下棉衣，纵身跳进了大海，快速地向前游去，便不停地喊道：“趴在浮冰上，不要乱动。”

小亮这才意识到了危险性，趴在冰块上纹丝不动。连长他们游到后，推着偌大的冰块向岸边游来，这时，很多战士站在岸上等待帮忙。当他们快游到岸边时，有人向海里抛去了长长的棉绳，慢慢地将他们拉到了岸上，这才化险为夷。

事情平息后，连长温怒道：“你小子命真大。”

一年后，小亮当上通信员，学会了驾驶摩托车。无论春夏秋冬，他总是在起床号声吹响之前，把摩托车搽试的铮亮，时常保持待发状态，战友们称赞他“爱车如命”。他每天的任务就是驾驶摩托车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县城取回报纸、信件以及文件，从没有耽误过一天。

摩托车驾驶员冬季的装束是严格防寒的，皮大衣、皮帽子，棉口罩，毛皮鞋，样样俱全。寒冬的一天，他拉着班长去县城取文件，天空散落着雪花，道路不太湿滑。谁知，临近傍晚返回时，飘起了鹅毛大雪，来时平展的道路上又挖掘了一条小沟。天色较暗，车速又快，小亮没有预感，车速依旧，突然地颠簸，竟然把班长从右侧车兜颠了出来。由于小亮裹得严严实实，没有听到班长的“哎呀”声，依然快速向前驶去。

当回到营区停稳摩托车后，才发现车兜里没了班长。急忙跑到连长面前报告道：“班长没了。”这可吓坏了连长，问清情况后，连队派出了两路人马，沿路寻找。

正当连长心急如焚时，忽然看到班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营区大门口。原来，班长被颠出车兜后，好心的路过人们把他搀扶起来，望着远去的摩托车，拦截了一辆汽车把班长送回了营区，好在伤无大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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营房面对着大海依山而坐，山的一角溶进了大海，阻断了沙滩的延伸。背靠的大山并不巍峨，漫山遍野的松林形成了油画般的景色，带给了这一片大地无限的生机。

浪涛声陪伴着军营昼夜复始，郁郁葱葱的山林遮挡着北来的寒风。

夏日的夜晚，海风习习，凉爽宜人。特别是到了高粱红的季节，螃蟹正肥。一到周末晚上，战士们就会三五成群聚集在大大小小的礁石上，一人拿着手电筒往海里照射，螃蟹就会慢慢游向亮光处，其他人伸手捞起，如此这般，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收获满满一水桶。想捞大螃蟹者，爬到大海深处的礁石上，用铁丝制作成一个箩筐形状，固定在筐内一个鲜鸡腿，拴上一根长长绳子，把箩筐慢慢放到深海里，等到螃蟹夹住鸡腿有晃动时，便迅速捞起。

大海的馈赠是无偿的，人们在娱乐中就能品尝到珍贵的海鲜。

秋天的到来，也会给战士们带来无边的乐趣。这里的山上没有枫叶，只有松树覆盖着整个大山，深秋的细雨，给松菇送去了滋养生长的机遇，也招来很多人上山采松菇。人们穿梭在潮湿的松林间，用自制的小铁丝耙子，不停地在厚厚的已腐烂的松叶下面来回翻找，意外的收获常常使人们惊喜不已。松菇，是一种绝佳的山珍，“小鸡炖蘑菇”的上乘味道就出自于它的汁液，战士们节假日聚餐总是少不了这一道特色菜。

有很多战士采来后晒干，探家时捎给父母品尝，也有的邮寄给亲朋好友，邮寄给热恋中的对象。

有一次，一位从这里走出的已退休的老首长专程从千里之外来到连队，看望他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，回首当年的往事，并点名要吃上一顿这里独有的“小鸡炖蘑菇”。他夹起一块松菇放在嘴里慢慢品尝，不停地点头道：“京城找不到这样的味道。”

当他看到一位清秀的小战士端上米饭时，随口问道：“小同志，你是哪里人？”这位战士害羞地回答道：“大王店人。”老首长一愣，继续笑着问道：“大王店是哪里呀？”这时，连长急忙上前解释说：“河北人。”老首长哈哈一笑，并把那位小战士拉到身边坐下，边吃边聊起来。

冬天的大雪对这里毫无吝啬之意，飘落起来肆无忌惮，一夜之间就会把山林和田野覆盖上厚厚一层，天地之间共有了一个白的主色调。人们除了各扫门前雪外，不再踏出房门一步，只有等着太阳的热能去融化道路上的积雪。

老班长是山里人的后代，谙熟山里人生存的技巧。大雪之后，时常带上几名战士绑上裤腿，爬上山去生擒野兔。老班长平时会根据野兔生活习性和活动规律选定猎获地点，放置套索。一旦到积雪埋膝时，就会寻找到野兔匿伏的背风阳坡沟壑处，积雪太深，野兔不会纵横乱跑，只能是上串，很容易被人抓到。虽然有时收获颇佳，但，累的总是腰酸腿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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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队的家属院坐落在海边渔村的北侧，几排平房，没有围墙，粗略构成了一个生活小区。

一天，小区里张贴了几张喜字，燃放了一阵鞭炮，住进了一对新人。邻居的大娘一直不停地夸赞：“真是个好媳妇，真是个好媳妇。”

原来，新娘是一位大学生军官，新郎是一位刚刚退伍的战士。他们两个原在一个单位工作，时间久了，相互之间迸发了爱情的火花，许下了终身，结成了美好姻缘。在世俗的眼光里，这是一对不般配的婚姻，但，他们的结合彻底颠覆了人们陈旧的观念，赢得了众多的赞许。

新郎是典型的山东大汉，言谈举止处处透露出沂蒙山区人的秉性。虽然结婚留在了这里，但，他对海边的生活一无所知，他没有打鱼的技巧，只好在家属区门口摆了摊位，做起了贩卖海鲜的生意。

天色不亮时，他便早早来到海边码头，等着晨归的渔民，挑选上等的海鲜，匆忙的赶回小区门口，贩卖给早晨锻炼回来的人们。下午五点多钟，他又会站在海滩上，遥望着晚归的渔船，照样会挤上前去，拉回一些活虾活鱼，等待着下班回家的人们。

日复一日，人们已经习惯了下班时来到他的摊位前，顺便买上一些海鲜带回家，他总是足斤足两的卖给他人。女军官也总是在下班时在摊位前站上一会，然后，匆匆回家做饭。

一年过去了，摊位前多了一位怀抱婴儿的老大娘，摊位上也多了一些新鲜的蔬菜。

又一年过去了，摊位前只有了两位老人和一个嬉闹的男孩，很少看到孩子的爸爸和妈妈。当人们问起原因时，老大娘凄凉地说道：“孩子生下来后，他妈妈就离婚调到了南方的大城市去了，他爸爸今年外出打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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